又是一年深秋时节，废帝的肚子已高高隆起，约莫八个月了。他每日双腿酸胀，难以入睡，心里将宣容胡乱的骂了个狗血淋头。

他到这个时候，心中对从前替他孕育子嗣的宫嫔也不免生出些微怜惜之情。宣曜醉心边疆战事，既不关心自己的儿子是如何降生，也不关心如何教养他们。他有三宫六院，每三年一次选秀，能替他生养的女人不计其数。他根本无需在意这些，宫妃之间如何争斗他自然也不上心。他只要有继承人就够了。

可现在腹中这个孩子，却确确实实是自己艰难怀下来的。他偶尔抚摸自己膨胀的肚皮，甚至能感觉到胎儿应当已经长出了手脚，在踢他的肚子。这种新奇又古怪的别扭事，废帝无法对任何人诉说。

当然，他不过一时兴致，更多的时候，脾气愈发大的厉害，给长子脸色看也越来越熟练。他试探多回，已能隐约摸出宣容的情绪。譬如他喜欢金桂，每每经过桂树旁都会走的慢些。宣曜心里不肯服输，总要给自己点念想。而绞尽脑汁毒杀长子，就是他孕中最想做的。

念头像是毒蛇的信子，又好似蔓蔓野菰，在宣曜心中疯长。他越是装的懒散平静，脑海之中就越是凶态毕露，满脑子宣容被他毒死后不可置信的表情。废帝酒足饭饱，就在爱给自己点一出“红丸案”，徒作一乐。

他怎么也没想到，待到真的产子，竟是如此的艰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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