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世间的事大抵是爱逗弄人的，什么不如意就来什么。这年初冬时节，废帝被诊出了滑脉。

他也被挪进了离新帝最近的绮罗殿中，对外只说是一名宫婢意外感孕。陛下隆宠备至，竟是一封就是妃位。这样一步登天，宫外御吏大肆笔诛墨伐，纷飞如雪的奏章送往勤政殿。宫里却是闭死了嘴，咬死了是名江南的宫婢。

宣曜裹着鹅氅，缩在殿内烤火取暖。他身侧是一名陌生的内侍，沉默寡言。宫里年轻的御医每日替他请脉问诊，却因隔着帘幔，而从未见过这位新晋的宠妃。

他如今睡了吃，吃了睡养的珠圆玉润，身上也渐渐显怀了。唯有一张脸不高兴的苦着。宣容近日得了新的乐趣。那就是把御吏们的折子拿来念给他听。

言辞恳切，一个个恨不得以头跄地，为成铮臣铁骨。然后他就能看到父皇不高兴的脸上登时复杂起来。宣曜有时候睡迷糊了，仿若自己还是从前的帝王，高高在上的对这帮人品评一番。他到底当了这多年帝王，君威骤失，思绪却依旧还有几分上位者的态势。谈起国事来，虽偶有凝滞，却大致也能侃侃而谈。倒是比从前只会斥责要好上许多。

宣容并不过多答复，大多都是支肘看着他，也不置一词。

两人中间的檀木案上摆着新蒸的栗子酥饼、胭脂鹅脯、桂花糕、红枣糯米羹与一碗白鱼羹。废帝有孕之后，口味大变，从前他嫌甜口腻的厉害，如今却偏偏好这一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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