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月清辉，照澹州城池迎光之处好似都落了一层霜雪。脚步匆忙的人，却不觉寒冷。熟悉的路途哪怕无月无星，他也可以寻至。今日过盛的月色反而让他心中慌乱。

少年人推门而入时，那人正在沉默而熟练的把一整根白萝卜切成整齐长条，又放置盘中。

范闲那张俊美的脸，在昏暗的光线下，依稀有些模糊，可五竹本就不能视物，自然不会遗憾。也自然分辨不了范闲面上的复杂情绪。

“我明日便要离开澹州了。”

“你白天已经说过。”若非五竹面上束缚的黑色布带，他行动间的稳健，根本看不出他的残疾。

他把范闲常用来下酒的萝卜放置在桌案上，又寻出坛酒来。如往常般的静默地跟范闲对坐。

“可白天，我有一句话未曾问你。”

“什么问题。”

“我在你心中，又是什么人呢？”

范闲知道五竹的安静和沉默，是因为在费力思索。可是辛辣的酒液却助长几分少年人的冲动。

好似烈火浇油，非要被这股子冲动焚灭成灰。

“你很爱我，你一直守护着我，诚如我白日所说，只要有你在，我什么都不怕。可是你因何而爱我？守护着我？”

五竹被逼问的脑中越发混乱起来。他残缺的记忆与机械的指令的冲突。只能让他继续沉默。

“你是因为我是我母亲的儿子而爱我，还是因为……这些年的陪伴呢？”

“我不明白？”五竹面上浮出几分挣扎，“这并无区别，守护你，本就是我的任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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