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亮爬上树梢。思绪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明。

黑暗中，阮玉缓缓睁开毫无睡意的双眼。准确来说，他有近一个星期没有睡好觉过了，几乎每天都在失眠。

说害怕也好，说烦扰也好。他不想在睡得最香的时候又被贺琰莫名其妙地弄醒。他得让自己永远保持清醒的状态。

沉沦于这短暂的温存，那才叫懦弱、废物。

兴许是他的呼吸声停了，身旁的贺琰也忽然翻了个身。吓得他连忙屏住呼吸，再开始均匀平缓地呼气。贺琰说他睡觉总喜欢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团子，被碰一下就不满地哼哼。

跟小猪似的。贺琰其实知道，这是他没安全感的表现，却自顾自理解为是他的习惯而已。你看，这个人一直都我行我素的，怎么可能会真的懂得尊重人，甚至是爱一个人。

何况，阮玉根本不可能爱他。他与贺琰之间的关系，不过是受害者与强奸犯——施暴者的关系。加上还沾上了一丁点血缘跟所谓的亲人之间的关系。也不过是幌子。可笑。

他在梦中、幻想中，杀过无数次贺琰。

这该死的强奸犯却命硬，被他在梦中用好不容易找到的刀片割破喉咙，都还能一边捂着脖子一边将要逃跑的他的小腿一下子扯住、绊倒，再用因气管被切开而艰难发音的话语，字字泣血道：“——陪葬！”

抬手抓住黑暗中的虚无，一个激灵瞬间惊醒过来。

贺琰带给他的恐惧感似乎已经根深蒂固——他恐惧的地方似乎也不仅仅是暴力的手段——甚至是偶尔的温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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