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的，我一直都知道”范闲姿态恭敬，依旧保持着臣子的谦卑：“我原本是不愿意承认的，因为我自己其实也一直再劝慰自己，也在努力争取一个最好的结果，何必让往日的血和恨再影响如今的人，可是我没有资格替亡者原谅一些事情，陛下，我并不是一个圣人，更不是一个好人，但是如果我再逃避下去，我怕我会自己唾弃自己。”

“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天真，天真的可笑，但是我一直以为可以实现的。只要我再努力些。”他深吸了一口气，好似胸间堵着什么东西，如溺水窒息的人一般，连说话都开始打颤，但是这大概是他和这个帝王相见以来，最真实的一次交谈了。他没有再层层伪装，做戏唱给这个陛下。

“您为什么非要他死呢？”范闲的声音很轻，轻的好似夜间暂起的风，他眼神哀恸，很是认真的盯着庆帝。极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。但是他感受到皮肤上蔓延的麻木，是因为缺氧导致的无力，他刚刚竟然忘记了呼吸。

庆帝想起那天法场上范闲的哭声，他深深的打量着这个儿子，好像第一次看清楚范闲的本貌般，平静之下的怒火却如将要喷发的火山，他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，却是艰难的挑起嘴唇，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：“朕杀了他？”

“是他自己逼着朕杀了他。还是非杀不可。朕给过他机会的，若是他不肯回京，谁能带他回来，若是他稍微辩解一番，朕也能信他，朕这一世，少有交托信任之人，哪怕是，看在你的情分上，让他亲自讲给你听那些事情，朕都能留着他的一条性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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