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子京心里还是耿耿于怀的。他还记得那天的侍女，纵然理智上知道不关她的事，却终于不免记恨。即便不能无缘无故地发作，然而他若想挑她的错处，任谁也难避免。某日午后，桓子京手里挑了一缕谢仲离的头发，心里正想着什么“绕指柔”，忽然听见身后有杯盏打碎的声音。他回过头去，看清了，不仅露出一点得逞般的笑。

又是她，连惊慌的神情都如出一辙，不过这次便不能一退了事。她跪在地上，瑟瑟发抖地叩首，不能说话，只有压得很低的凌乱喘息。桓子京索性当个昏君，摆摆手：“拖出去，杖毙。”跟着他来的内侍进来拉人，还没碰到那侍女，谢仲离已经开口阻止。他皱着眉，起身瞪着桓子京：“你做什么！”

不出预料，他一定会阻止。桓子京忍不住又笑一笑，抬手止住内侍，微微眯起眼睛：“谢二公子还是像从前一样，惯会施恩布德，收买人心。可是，朕处置下人，似乎还轮不到你开口。你也不过是个……”说到这里，他顿住想了想，谢仲离以为他会像上次一眼，说贱奴，垂着视线，多少有点心理准备，然而桓子京慢慢补上的却是另一个词：“是个婢妾。”

他们相对而立，桓子京才觉得好像很久都没从这个角度好好看过谢仲离，不禁伸出手去，摩挲他苍白冰冷的脸颊。他清清楚楚地看见，谢仲离眼神里最初的激愤已经换作了更复杂的情绪，眸子里的光微微的颤——要是一滴将落未落的眼泪该有多好。桓子京心里想着，接着刺激他道：“倘若真是脔宠，带了一个宠字，好歹也算是有圣宠傍身的。可是谢二公子，白白地大张着腿，求着我操了这么久，怎么还只是个玩腻就可以扔了的下贱货色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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