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仲离原先不知道，这样的日子，竟也是有尽头的。

桓子京很久不再踏足此地，又一年冬，深夜，有人闯进来。谢仲离没有睡，依稀听见外面有人说话，这对他来说格外陌生，他凝神去听，也没听清，心里觉得奇怪，却也没有懂。过了片刻，说话声停了，桃枝进来，告诉他：“是贵妃来，说，山陵崩了。”顿了顿，接着道：“郎君没有见客的衣服，奴不敢请贵妃进来，要不要扶郎君出去，隔殿门与贵妃说说话？”

谢仲离怔了一怔，直到听完了后一句话，才迟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，深吸气，点头。他出去的时候，隔着殿门还能听见谢蝶的喘气声，她是得到消息之后立即跑过来的，暗夜雪重，她又不敢点灯，路上还跌了一跤，衣服上沾了雪水，半片裙子都湿了。本来她也不敢见谢仲离：心目中的兄长还是昔年规矩尺度一丝不苟的样子，见她从房里走出来，玉佩叮当响，也要投过来一个意有所指的眼神，现在则更要骂她不像样。

一门之隔谢蝶听见金铁拖在地上刮擦的声音，愣了愣，转眼意识到了那是什么，心底便是一恸。她颤声叫了句兄长，本来已经打好了腹稿，此时又忽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，先说他死了，又道对不起，顿了顿，等不到门里的回音，才想起又问：“我有什么能帮兄长？”

再一阵沉默，谢仲离先说不必，是答她的抱歉，而后才道：“没有什么。”可是怎么会没有，谢蝶无措地张了张口，还以为他说的是气话，用力咬咬唇，又解释：“我之前没敢来见兄长，实在是自己无能，帮不上忙，也怕兄长不想见我……”说着，好像都要哭出来似的。谢仲离轻轻叹气：“不要紧……我又不是怪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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