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接连行了好几天的路，热气一上来搅得浑身上下都腻腻的。今夜宿在林中，零星蝉鸣渐起，月光穿枝踏叶下来。

顾返身上不爽利，心里自然愈发不定。他盯着衣上发闪的银饰看了许久，终于静悄悄起身，离了驻地往远边一处小池行去。

池水还算干净。顾返捞了一点在手里，倒也懒得除尽衣裳，直接扯开里衣衣襟将凉津津抹在心口。水顺着起伏的胸膛滑进更深处，一瞬舒坦却被更猛烈的焦虑烧光，他又掬了一捧往身上各处抹开，不停歇的，仿佛内里着了浇不熄的大火。

在理智被烧光前，顾返一头扎进了池中。外界一切都被隔绝，他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，血液在四处奔腾，水从耳鼻灌进疯狂地想要溺死栖在身体里的恶念。

他埋了许久，直到耗尽气息才终于抬起头。前头的发已被浸湿，沾着水的发尾隔着一层薄衣贴在身上；水珠沿着下颚骨滑落，长睫粘成几处，些许红丝在眼上布开，端有几分楚楚可怜样。

银光从顶上倾下，越鸟就站在不远处瞧着几乎有些圣洁的顾返，他喉头发紧向前探了一步。

“杵那当门神？”顾返偏头望他，背着月亮，笑得晦暗不清。

越鸟蹭蹭鼻子，倒是很大大方方地往人眼前一站。顾返湿漉漉把手伸向他，懒洋洋说了声劳驾。

越鸟睨他，摆出一脸不情不愿将人拉起。顾返带着满身凉意顺势倒进人怀里，脸上残存的水珠浸在了围巾里。他见人没恼，干脆又得寸进尺地蹭了两下，活像一只猫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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